尖刀(电视文学剧本)编剧:从军

 尖刀(电视文学剧本)编剧:从军


(接上期)
  廖耀湘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接过电话。只听杜聿明在喊:“廖军长,望你再一鼓作气拿下塔子山和三道林子,我已给你报了头功!我已命空军起飞了,会马上支援你!”
  廖耀湘放下电话,听见天上隆隆的飞机马达声,说了声:“真急呀!马上集合!”
  十分钟后,廖耀湘爬上一辆坦克,对着集合起来有的士兵还拿着馒头的队伍喊道:“弟兄们,听见没有,那是我们的飞机在轰炸共匪。新一军跟共军僵持了一个多月,现在要靠我们去打破僵局。塔子山高地,是共军的要害,我们新六军如能再拿下塔子山,共军就完了!我们就是真正的王牌!如哪支部队能攻下塔子山,每人官升一级。是团长的可以当师长,是营长的可以当团长!传我的命令,第一个冲上塔子山的,赏十万现大洋!”
  集合待命的官兵惊叹不已,大家的确被军长的赏赐令惊呆了,纷纷议论说:“十万大洋啊!……”
  “好,有种的就跟着我冲,冲上去了共军就完蛋了!……”
  梨树镇的联军指挥部,除林彪一人在四面挂满地图的司令部镇静沉思之外,其它各部门的指挥联络人员,都在为几处防线已被敌人突破,而焦急和采取有效的补救措施。这里的气氛同前线一样的焦灼和沸腾。
  林彪在得到几处地段已被新六军突破的坏消息时,也得到了一个使他感到有些宽慰的好消息,即中央已经批准了经罗荣桓和自己的推荐,由刘亚楼前来接替东北联军的参谋长。这个从苏联刚回来并主动请缨的少校,是中央特别培养的不可多得的将才。
  林彪在性格上孤僻、深沉,鄙视对手和难融于人是出了名的。一方面他懂得“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汉书·赵充国传》)。他经常单独缜密地考量测算每一战役战斗的利弊得失,据传他测算精准度可以达到连排。另外,他更懂得“识众寡之用者,胜”(《孙子·谋攻篇》)。中央军委和毛主席明示在四平一线的正面要不惜投入六个主力旅。而他投入的主力部队已达九个师旅之多。可要正面抵挡的敌人是五个美械主力军哪!
  此刻,集中共东北党、政、军权于一身的林彪思忖着,能够让他瞧得起的罗荣桓不在身边;在北满一带指挥的新四军将领黄克诚曾两次致电催促撤退;十年之前就曾当过师长和抗大教育长并在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深造的刘亚楼还未到,即使到了也会与自己有相似的见解。不能再按既定的指令,不惜一切代价硬拼下去了。要留得青山在呀!都打拼没了也取不了胜的仗,只能采取“走为上”了。
  一直低头沉思的林彪,在窗外越来越近的炮火轰鸣声中终于仰起头来,他向窗外直视了片刻之后,转身对秘书季中权下令道:“给中央并东北局发电:四平以东阵地失守多处,此刻敌正猛攻,情况危急。”
  随即,他又传令:“让情报处长起草一份整个部队撤退的计划。”
  ……
  在三营坚守的坡地上,已经是天昏地暗,炮弹昼夜不停地向阵地的四周倾泻着。战壕的上下都是焦土和双方士兵的尸体。被炸坏的坦克和枪支栽倒在弹坑里。
  九连的代理连长金刚像一个从炕洞里钻出来铁打的罗汉,指挥着有一大半伤亡的连队,向一波波冲上来的敌人顽强地打着。他嘶哑地喊着:“子弹省着用。准备拼刺刀!……”
  在发挥着较大威力的机枪连也是一片狼藉,一轮轮的炮轰已使原有的工事削平了一半,许多的机枪被炸坏。仅有的几处火力点的机枪还在向进攻的敌人猛烈地扫射着。副连长张二牤头上裹着带血的绷带,见一个机枪手中弹倒下,便疾速滚爬过去,操起了这挺重机枪突突突地扫射着……
  还留着一手的刘世杰左手腕被子弹贯穿裹着绷带,他右手拿着驳壳枪正指挥迫击炮排从掩体里拿出炮弹,呼啸着向进攻的敌人发射着。顿时,轮番进攻的敌人掉头向后撤去。可敌人的炮弹很快向山顶砸来,在几声轰轰的巨响和裹着弹片的泥土的飞舞下,刘世杰手捂着眼睛一头扎下。旁边的警卫员李连锁大声呼喊着:“教导员!教导员!”
  在这轮炮击过后,刘世杰从泥土中慢慢抬起头,只见一股鲜血从左眼涌出。警卫员迅速掏出绷带给挺起了腰杆的教导员进行包扎……
  此时,团里的通讯员冒着枪弹跑到阵地上。他顾不上喘口气就急切地对刘世杰说:“报告刘教导员,上级指示,整个阻击任务已完成,我团负责掩护大部队向北撤退。团长命令你营坚守阵地到天黑之前。然后迅速撤离。另叮嘱,注意防范敌人的追击。”
  刚包扎完的刘世杰毅然站起,向对方回敬一个军礼:“是!”然后对李连锁下命令说:“去通知白营长,坚守阵地到天黑。然后由他带领七连、八连先向北撤离,我率九连和机枪连殿后掩护,最后撤离。”
  “是!”接到命令的李连锁略带着对教导员的担忧,飞速离去。
  七连和八连接到撤离的指令后,趁敌人的进攻暂时被压下去的空档,悄然向指定的北面撤去。
  当敌人的又一轮进攻快上来时,刘世杰命令大家:“将阵地上摆放的炮弹、手榴弹都砸出去,然后向东北转移。”
  在几挺机枪掩护下,九连和机枪连在敌人的最后一次进攻被打退之后,才陆续撤离了这块坚守了近一个月的阵地。在一阵迫击炮和手榴弹的轰鸣声中,在各种轻重火力的怒射中,疯狂进攻的敌人又鬼哭狼嚎地向后退去。左眼和左手绑着绷带右手端着驳壳枪的刘世杰,眼望着战士们有序地向后撤去。
  他走出战壕,对着阵地上牺牲的战士的遗体说了声:“战友们,永别了!”然后又抬头瞅了瞅山下的敌人说:“咱们后会有期!”这才率队伍愤然向东北方向撤去。
  5月19日。国民党的四个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围攻四平的进攻再次开始。整夜未间断的枪炮声、飞机轰鸣声搅在了一起,天昏地暗的爆炸震响在四平城郊的民主联军防线上。
  可当各路进攻的部队谨慎地攻进前沿阵地时,未受到任何的阻击。士兵们看到的是一片纵横交错的空无一人的战壕。
  孙立人作为新一军的军长坐着一辆坦克,冲进空无一人的联军阵地。此刻,他似乎意识到试图死守的联军已经撤退。胜利就在眼前,他命令坦克径直开到了市中心。
  此刻,71军军长陈明仁也轻而易举地捷足先登到四平城内。
  周围一群记者围着这两位抢得头功的将军,进行着连续的拍照和采访。镁光灯不断照在这二位有传奇色彩的名将眉飞色舞的脸上……
  而此时,从四平的右翼拔得头筹的廖耀湘还未进城。他获知我联军遭受重创的情报后,正对撤退的东北联军进行追击。
  随后,他对“抢得头功”被媒体大肆报道的孙立人和陈明仁大为不满。他气急败坏地将一份登着图片的报纸团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愤愤地发泄说:“我新六军才是攻克四平的英雄!”
  撤出四平的第二天下午,占领了四平的敌军已开始追击了。可这却没能阻止向着东北方向撤退的大部队。
  一场蒙蒙春雨洒向浑江两岸,三营的四个连现在仅剩300多人了,其中包括没有被送到医疗救治站的轻伤员。
  一只眼睛和一只胳臂都扎着绷带的刘世杰,在九连指导员董连成和警卫员小孙的跟随下,走在撤退部队的后面。只见这支衣履破旧不堪的队伍尽管已经精疲力尽了,可还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行进在辽宁桓仁县的公路上。战士们扛着各式武器,背包和其它一些物品已经顾不上携带了。
  突然,几架飞机呼啸着追赶过来,并投下了一连串的炸弹。机警的队伍立即躲避和用轻机枪对空射击。
  白守礼营长带着通讯员来到刘世杰跟前。通讯员向刘世杰报告说:“四平一线的部队都已全部撤出来了,占领了这座空城的敌人开始对我进行追击。师首长命令:加快速度向松花江以北转移。特别强调,要力争把尖刀营的所有轻伤员也都带回去!” 
  刘世杰听完之后同白守礼营长商量说:“我营的任务,虽已完成,但不能低估了敌人的追击。我们可化整为零,分为若干个分队,由干部带领往安全的地方撤!”
  白守礼:“是啊,我们面对的都是机械化的王牌部队。我们的‘三猛、三快’敌人也会采用。不过你的眼睛还流血,能坚持得了吗?”
  刘世杰:“没问题!只要有一口气,就要把队伍带回去!老白,你带着七连八连和机枪连,我带着九连!”
  白守礼看着刘世杰一只眼里那坚毅的目光,仍有些担心地说:“那好。”他转身对董连成和警卫员小孙吩咐道:“你们俩跟着教导员,一定要把他照顾好,我们松花江江北见!”
  刘世杰:“是!也可能 是鸭绿江北见,然后在会合。”
  敌人执行侦察任务的飞机又飞过来了。在这之后,敌人追击的机械化部队马上就会跟上来。
  三营的官兵开始有组织地分散撤退了。这种同敌人捉迷藏的游戏,是战士们惯用的防身术,也是运动战之要旨。教导员刘世杰心里明白,毛泽东主席的战略思想就是,“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先拣弱的打。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敌人的坦克大炮,对分散撤离隐蔽起来的联军是毫无办法的。
  第二天,刘世杰率领的殿后的九连,就又被追击的一大股敌人追上了。
  刘世杰对身边的通讯员喊着:“通知以班排分散撤退,保存实力,不要再抵抗了!”
  “是!”通讯员跑去下命令去了。
  董连成带着几名战士跑过来喊着:“掩护教导员,向东南面的山上撤!”
  承受了巨大历史使命的东北联军,在经受了电闪雷鸣般的浴血搏击之后,像绵绵春雨融入了东北大地广袤的山野。
  他们将在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英明领导下,坚定不移地汇入祖国新生代的山河大川,变成创建新中国中流砥柱和咆哮洪流!
  春雷激荡
  素有白山黑水之称的东北大地,在十九世纪的中叶,仍然是一块土地肥沃、工矿宝藏遍布,而民众却深受三座大山压迫的亟待拯救解放和开发的战略要地。八路军、新四军和从延安派来的大批优秀干部所组成的东北民主联军的涌入,正像一股巨大的洪流,涌进了中国版图上这雄鸡报晓的地域。而历史翻转的春雷又迎风炸响并激荡着这滚滚的巨流!
  (十一)土改风暴
  5月25日,沈阳国民党军总司令部。
  为迎接南京国民党军参谋总长白崇禧的再一次来沈督战,司令部的内外布置一新。犹如要迎新年一般,喜庆的灯笼也挂了出来。在占领四平之后指挥三路大军继续乘胜追击的杜聿明,显得十分的春风得意。
  身为国民党军南京总部副总参谋长(一级上将,即将任国防部长)的白崇禧,在侍卫长的陪同下微笑着走进杜聿明的办公室。曾经在对日作战的昆仑关鏖战中就配合默契的两位将军的手,久久地相握在一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