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最亮的“辽源之星”

天空中最亮的“辽源之星”
——追忆辽源籍科学家、“中国天眼之父”南仁东
本报记者 陈兴权

 

 

    2017年9月15日,年仅72岁的国际天文物理学家南仁东因病告别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倾注22年心血的500米口径球面射电望远镜FAST。
    南仁东走了,戴着“中国天眼之父”的盛名走了。只是走得太过匆忙,以致还没来得及在自己建造的“天眼”上“看”一眼“崭新的宇宙”。
    南仁东不幸离世的消息经各大媒体刊播后,在国际、国内引起强烈反响,人们在缅怀这位伟大天文物理学家的同时,对他在国际射电天文界取得的无数科研成果已有所了解。今天,记者带您走进南仁东胞弟南仁刚家中,听他们介绍生活中的南仁东。
    南仁刚,现年68岁,国家一级美术师。
    南仁刚告诉记者,哥哥南仁东的性格很“古怪”,好强、道德标准高、原则性强,但又常常“语出惊人”……
    “父母共养育我们姐弟6人,南仁东在姐弟中排行第二,兄弟中排老大。”
    在南仁刚的记忆中,父亲对子女的学习成绩要求很严,管教方式传统、直接,姐弟几个没少挨打。但南仁东总是靠一张张优异的成绩单换来父亲的笑脸,是姐弟6个中挨打最少的一个。
    儿时的南仁东玩心重,喜欢窥探未知事物。在那物资匮乏、文化单一的年代,只要带字的他都看。他更喜欢文学与美术,并经常在课堂上画画和偷看小说。
    “哥哥小时候喜欢看小人书,而且是有了钱就去书摊。最后,摊主见他来的次数太多,索性让他免费看。”
    直至初中,南仁东在学习上的表现只是成绩尚佳,但并不突出。
    好在南仁东当时就读的辽源四中(初中)一位老师慧眼识珠,发现了这颗“学苗”,就此改变了南仁东人生轨迹。
    蝴蝶效应,“中国天眼”开在50年前
    在清华就读的第一个假期里,南仁东一回到家便忙着去四中看望他的恩师。他对陪同前往的弟弟南仁刚说,没有他,就没有哥哥的今天。
    原来,南仁东在四中读书期间,依旧贪玩成性不思进取,是这位老师及时发现了南仁东有超强的记忆力,还有刻苦钻研的精神。于是,他把南仁东找来,通过一整天推心置腹的长谈,将南仁东引上了求学之路。遗憾的是,因时间太久,南仁刚已记不清哥哥领他见的那位老师姓甚名谁了。
    如果没有当年“伯乐”的慧眼,就没有今天的“中国天眼”。不知此话是否能被读者接受?
    天资+独门绝技,成就“天眼之父”
    南仁东有超强记忆力,让接触过他的人吃惊。
    南仁东告诉弟弟,想要好的学习成绩很简单,只要在考前把学过的书背一遍即可。并说,每次考试前,他都是利用放学时间,把书在大脑中翻页。
    “我与哥哥一起走时,常听他嘴里不停地嘟囔,后来知道他是在背题。”
    在辽源五中就读时,他已提前将物理课本上的全部课程自修完毕,与另一名同学研究起了天文物理。一天他自豪地告诉弟弟,现在,我和同学的对话老师都听不懂。
    多年后,当南仁东踏上俄罗斯的土地时,还能把上学时学到的斯大林红场讲话完整地向俄罗斯同行背诵;在俄罗斯国家艺术馆里介绍列宾、苏里可夫和希斯金。
    做人的原则如同物理定律
    南仁东在北京天文台任副台长期间,常有国外同行前来访问或国内共事伙伴洽谈合作,他都以个人名义接待。家人不理解,问他为什么公事还要个人安排?他答道:这些人都是因为认识我并因为我在这里才来,我不在他们不来,所以我应该接待。
    恪守传统礼数,感恩父母良苦用心
    2009年,是南仁东最后一次回到辽源,也是父亲故去21年、母亲辞世的第11个年头。
    坐在父母坟前的南仁东久久不动,默默地流着眼泪。他感慨父母的艰辛,在贫苦年代,把他们培养成人,痛苦自己在父母病重时不能床前尽孝。其间,他说得最多一句话就是“我真的没有时间。”
    他对南仁刚说,我现在理解父亲为何对我们管教很严。
    父母在世时,南仁东曾多次给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到北京与自己一起居住,但父母知道他很忙,又经常出国,便以不习惯住楼房为由而拒绝。后来,在南仁东的一再催促下,只有母亲去北京住了十余天。
    是科学家,更是一名工匠
    对于一名在国际射电天文界颇有影响的天文物理学家,南仁东会的工种比一般技工都多。在10年的基层生产工作中,他不仅学会了车钳铆电焊,还能开山放炮,外加电镀和锻造。
    动手的能力来源于对事物的追求过于完美。还是在通化工作期间,他就曾对弟弟南仁刚说,我看不惯那些以应付心态去工作的人。一次,他让一名车工给干个小件,结果样品品质与他的要求相去甚远。于是,他自己动手操作,车出来的小件连那名车工都说好。
    在2016年央视采访南仁东的镜头中,就有他手拿锉刀俯身工作的场景。为此,南仁东自谦地说:“我不是一个战略大师,我是一个战术型的老工人。”
    喜欢刨根问底,直至弄清
    南天庚,南仁刚之子,是南仁东最喜欢的几个晚辈之一。
    大爷给南天庚的印象是知识渊博、无所不知,尤其在自然科学领域造诣颇深。每每两人交流时,南仁东都能把他想要的答案说出来。南天庚告诉记者,1999年,他在陕西西安上大学。一次,大爷在西安开学术研讨会,趁中午吃饭空闲时间,打车几十里来学校看他。两人饭后沿古城漫步,话题自然聊到了城墙砖的年代上。就在两人猜测是明代砖还是清代砖时,南仁东蹲下身用手将砖块上的浮土抹去,露出了简化字标明的生产厂家,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
    南仁东19岁考上清华,从此离家越来越远。尤其在父母过世后,回辽源的次数屈指可数,留给南仁刚及家人的回忆大多停留在南仁东的青少年时期和短暂的家庭相聚。南仁刚十分怀念与大哥朝夕相处的日子,更希望大哥依然健在,两人随便找个话题再掰扯几嘴。然而,一切的一切只能寄予梦中……
    为“中国天眼”而生的南仁东,随着“天眼”的建成,身体却每况愈下,以致在“天眼”正式落成一周年之际溘然长逝,留给国人无限的哀思与追忆。
    此时,我们再回想起南仁东在接受央视采访时所说的“踏过平庸,进入到无垠的广袤”是否更具深意呢?